建康城天边透出第一抹靛蓝,金乌尚在海平线下磨蹭着不愿升起,陈琬妘端坐妆台前,十八名宫娥正执着缠丝莲纹宫灯候在丰安殿外,沈妙容持着篱纹青玉梳划过女儿青丝。
铜镜里的新娘美得惊人,眉若远黛,恰悬于那秋泓般的眸子上,似月初的玄武湖,面靥点珍珠,唇上胭脂似抹开的血。
“陛下到——”
宦官扯起的嗓音划破天际,陈蒨负手踏入丰安殿,腰间鹅黄绦带系着块蟠龙玉佩。
陈琬妘眼神挪向父皇,昨日御书房,便是这块玉佩压着韩大人的麒麟纹佩子。
“朕的阿妘今日真美。”陈蒨抚过她的鬓发,指尖带着熟悉的龙涎香,“柳家三郎虽有些…特别,但毕竟是先帝钦定的驸马。”
特别?陈琬妘几乎要笑出声。那个落水后满嘴胡话的疯子,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在削藩后让她与柳祯成婚,何不是将她当作质子?昨日墨香混着龙涎香的气味翻涌在脑海中,她本能地躲开父亲那双大手,从前是那双手托举起自己,如今却成了满心想逃离的魔爪。
“谢父皇隆恩。”她猛地起身闪开,屈膝行礼,金玉珰珥摇晃着划过闺阁,像在嘲笑她破碎的少女春梦。
“王嬷嬷,给公主梳髻。”沈妙容察觉女儿心中的忐忑,偏过身子将青玉梳搁在梳头嬷嬷手心,陈琬妘拉过母后的手,再度端坐妆台前。
王嬷嬷的手稳得像在雕玉,将一缕青丝用红绳扎紧,再层层盘绕成凌云髻。缠枝金凤冠压上发顶时,陈琬妘听见自己颈椎发出轻响。九只金凤喙中垂下的珠帘,每一颗都映出她眼底的决绝。
“吉时已到,驸马入殿——”
当晨光撕开靛蓝的空,将清晨的光洒进建康城,金丝凤纹霞帔落在陈琬妘眼前,将熟悉的丰安殿镀上一层朱樱色。
公主屏息以待,沈妙容搀着女儿望向殿外,陈蒨捋过长须,满殿九十九名捧着宫灯的宫娥与端着鎏金烛台的宦官齐齐立在囍字缎面毯两侧。
只是话音落下好久,本该出现在长毯尽头的身影迟迟未现。
“吉时已到,驸马入殿——”
掌事谭公公用肘端蹭去额头细汗,甩过拂尘扯起嗓子喊了第二遍。
依旧是一片沉寂….
陈琬妘额间也蒙上层细汗,在霞帔下捂的闷热难受,“怎么回事?”说着就抬手要扯开那层红布,却被沈妙容按下手。
“驸马呢?”陈蒨将质问的目光投向一旁喜婆,老妪眯起芝麻眼踮脚眺望,前方仍是一片空白。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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