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
“她小时候在你那儿吃了不少苦吧。”周致深忽然问。
“她那时候还没入梨园，只是天天黏着我练功，看我排戏。”
“她那时候就认定你了。”周致深低低笑了一声，“我这个亲哥都得靠边站。”
沈折庭没应声。
杯中的茶早已凉透，但他仍把盏送到唇边，像是要掩饰什么。
那年她六岁，他刚登上梨园正台，日日在后台练功、上妆、改戏。她就在角落的小凳上坐着，小小一团，抱着膝盖看他，一看就是几个时辰。
那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她，只当是朋友的妹妹贪玩。直到某一天，他排完《霸王别姬》，卸妆时她突然开口，问他：“霸王死的时候，心里是疼还是恨呀？”
那是个没有学戏的孩子该问的问题。
也是他第一次真正看她一眼的时刻。
从那天起，他就知道——这孩子，进了戏骨里。
“她迟早要站到主台上去。”沈折庭轻声说，“我不想她成一个靠背景混圈子的草台班子。”
“我也不想。”
两人对视一眼，罕见地达成了共识。
夜色深了，街边灯火映在茶馆门前，雨还没停，梨花被打落成一地白。
沈折庭站起身，披上外套，像往常那样沉稳离去。
周致深看着他背影，神情复杂。
——她是你最在意的学生。
——可她，也是我唯一的妹妹。
（本章节完结）